晨光熹微,全圓佑醒來自己躺在金珉奎的胸膛。很溫暖,不想離開。
回想起昨夜,真不堪回首啊。想起無論哪一刻都是羞恥的。
沒有任何掙扎,圓佑等待珉奎醒來。
「早安。」剛起床的沙嗓很好聽。珉奎輕拂著小奶貓般的圓佑,再撥開對方瀏海在額上印下專屬的吻:「睡得好嗎?」圓佑微笑表示滿意,這應該是兩人近期內睡得最安穩的一覺。最幸福的事莫過於有愛人的陪伴下入睡和甦醒。
「這是我們的秘密。」圓佑抓著珉奎的打手,和自己先係白皙的手十指緊扣。
這是我們不能說的秘密。
出版社。
兩人在出版社辦公室完成。偌大的房,衍生著故事。偶爾累了趴在桌上休息。「咖啡?」
「美式。」疲倦的珉奎揚起嘴角,圓佑轉身離開。
在茶水間的咖啡機前,圓佑炮製著美式咖啡給珉奎。捧起剛泡好香氣十足的咖啡輕嗅,忍不住嚐了一口。令人心曠神怡。
滿意地抬頭,眼前卻讓他驚呆。
踩著高跟鞋的女人抹上紅唇、一身白襯衫和黑裙,提著黑包霸氣地步入出版社,整個空間的氣氛被女人降到冰點。這不是舒慧嗎?今天的舒慧,臉上有說不出的凝重。
「不好意思小姐,這裡是私人場所不能擅自闖入...... 」
「我想找金珉奎。」舒慧篤定。
「珉奎在。」聽見外頭的聲音,探頭一看原來是自己老婆,珉奎不免驚愕。不是說好一個月後才回來嗎?現在才第三個禮拜。他故作鎮定,腳步凝重地走向舒慧面前,卻被女人狠狠搧了一記耳光。他沒躲開,在一旁的職員看呆了。
圓佑見狀,放下咖啡走出茶水間。
「原來你也在這裡啊。」舒慧諧謔輕笑,從包裡拿出牛皮紙袋包著的包裹遞給他:「這裡有份禮物,你拆開看看。」
圓佑顫抖拆開包裹,裡頭全是那晚春光外洩的照片。陶醉的模樣、羞人的姿勢一一記錄在每張照片裡。「這...... 」圓佑愣得難以啟齒。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?旁觀者都好奇到底是什麼照片。
「幹!臭婊子!你給我裝監視器!」珉奎激動得咆哮。
「現在是誰比較婊比較賤!趁我不在就帶人上來亂搞!那是你我的家!帶女人就夠過分了,你還要帶男人,而且是你最好的兄弟!他媽的!你有那麼飢渴是吧?!」舒慧也爆發了。沒想到自己的情敵竟然是個男的。自己從來沒擁有過自己男人的身體就被另一個男人佔有了。
「全圓佑。」舒慧視線突然轉向圓佑:「從第一眼看見你就知道你有點不妥了,現在被我猜對了。沒想過『婊子』套用在你身上也蠻適合的。」
「你說夠了沒?這裡是私人場所。」珉奎不耐煩說到。舒慧含著淚水向珉奎點頭:「我人生中最大的錯誤就是嫁給你。」無法反駁,珉奎也認同舒慧這句話。他就賤。
「離婚吧。」舒慧篤定。「離婚證書準備好了,明天律師樓見。」語畢,轉身離開。
在場只剩下一群嚇呆的職員,沒人敢做出任何聲響。
「愣著幹嘛?繼續工作啊!」珉奎一句命令,讓陷入僵局的辦公室繼續工作。
圓佑羞愧得很,腳步蹣跚地回到房內。「圓佑...... 」
房內,圓佑無力地把那疊照片扔進垃圾桶裡,坐躺在沙發上。「不哭...... 」珉奎跪在圓佑面前,把自己的額頭貼上對方的:「別怕,我會負責的。」其實自己深愛的人也愛著自己是很幸福的,但現在圓佑很難受。
圓佑又回到寡言的從前。
在車內,他不吭一聲。珉奎也不願再多說什麼,知道一般人遇到這樣的事一定很難受。
車到了圓佑家樓下,圓佑沒有及時下車。
「珉奎啊。」他終於開口。
「珉奎在。」
「你是真的愛我嗎?」
沈默半晌,珉奎湊近圓佑的臉:「你說呢?」
圓佑看著珉奎,這感覺真的很奇妙。沒想過暗戀多年的男人,現在會在自己眼前真摯地陪伴自己。閉上眼眸,對方的唇就這麼貼著自己。無聲勝有聲,他用行動證明。
許久,唇分,兩人的呼吸都有點急促。剩下的,就是你我的心動。
「我愛你。真的愛你。」
「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...... 」幾天了,打給圓佑都不接,傳訊息也被敷衍回答。珉奎有些納悶了,他到底去了哪裡?去出版社也不見圓佑的蹤影。
像傻子般在圓佑家樓下等待,等了很久還是不見人影。
「圓佑啊...... 你不是打算逃避我吧?」珉奎無奈,終於忍不住走進公寓櫃檯詢問。
「年輕人,怎麼了?」一個中年管理員匪夷所思看著他。
「不好意思,請問這幾天有看到住七樓十七號房的全圓佑先生嗎?」
「喔...... 是你啊...... 」管理員洩氣,從抽屜抽出一封信,珉奎就覺得很不對勁。
「他啊前幾天就匆匆忙忙退租了,他留下這封信,告訴我只要有個長得很高的男人來找他,就把信交給他...... 應該是你吧?」
「什麼?屋主走了?!」珉奎無法淡定,尤其是關於圓佑的一切。
「他有說為什麼要走嗎?有說會去哪裡嗎?」
「這我都搞不清楚,他說他犯了個錯誤,想要逃離。這人一定肇事逃逸...... 喂?你走囉?」
珉奎怨恨得離開公寓,步履蹣跚回到車上。
空寂的車廂,只有珉奎的怒吼聲。雙手緊緊握著方向盤,胸脯強烈起伏著,然後失控落淚。反覆看著信紙,但事實已擺在眼前,改變不了現狀。改變不了已離開的圓佑。
全圓佑,別再讓我看見你。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。
全圓佑,你為什麼那麼自私?為什麼要在我最愛你,你也最愛我的時候離開?
全圓佑,如果再一次機會,我不會再為你搶糖果,我們之間也不會有那麼多機緣。而我們也許就不會像現在那麼痛苦。
全圓佑,我愛你。我真的愛你。
可悲的,我對你而言是一個錯誤。
「珉奎:
對不起珉奎,我知道我的自私難以原諒。當你看家這封信時,也許我已經重新開始了。別試著找我,我想單獨一人。
那天你吻我,堅定地告訴我你愛我時,說實話,我真的很內疚和害怕。像舒慧所說的,我的確很婊,竟然拆散了一對夫妻。我告訴自己,愛一個人不是應該好好祝福對方嗎?我總覺得自己趁機會接近你。我很亂,我需要你,我卻不想傷害任何一人。
而我,傷害了一個女孩,還在眾人前丟你我的臉。
珉奎啊,從你幫我搶糖時我就對你有莫名的好感。當然那時只是個五歲的小孩,根本不懂什麼是愛。回家時天真爛漫地告訴媽媽我喜歡你,都被她唸了很久。五歲的我都聽不懂大人的話,我只知道我喜歡你。可證明同性戀是多麼不被允許。但是誰想生下來就想選擇一定會被人看不起的少數族群?沒辦法,我就是愛你。
你知道嗎?你是我遇過最感激的人。我的性格從小就膽小孤僻,但平時和碩珉會吵吵鬧鬧的你會因為陪我而不說話。我們的友情就算沒有言語也很牢固。
在濟州和碩珉喝酒回來時,你為了檢查我有沒有喝酒而靠近我。那時我發現原來我可以為一個人心跳得那麼快。有一剎那,我真的很想告訴你:我喜歡你。我很愛你。可是害怕你會拒絕我,最終連朋友都做不了。
放在心裡二十年了,在我們赤裸的夜晚一絲不苟地說出來。
我還是敗給了罪惡感。但是我相信我們曾經擁有就滿足了。謝謝你,給我那麼完美的青春,那麼完整的人生。
或許以後我們會在某個大街上再遇見。
或許那時候我們已忘了對方的臉孔,和對方擦肩而過。
那恭喜你放下了我,我們都沒有了束縛。
再見了,我的金珉奎
圓佑」
未完待續